儿歌曰：竹竿长呀网兜摇，清早河边捞水草。一捞捞到小虾跳，二捞捞到鱼儿跑。哎哟哟，绿飘飘，水草缠住小竹篙。鸭子排队等开饭，抖抖羽毛嘎嘎叫！

河水解冻的时候，水草就醒了。它们从河底淤泥里探出身子，在春日阳光下舒展着嫩绿的叶片。

开春，家养的猪、鸭、鹅全靠水草贴膘，鸭、鹅吃了新鲜水草，下的蛋蛋黄通红，煮熟了能香半条街。老母猪吃惯了干草饲料，来点新鲜水草打打牙祭，会多产几个猪崽子。

金鱼藻、灯笼草、蒲草……各种水草从河里捞出来，装在地排车上拉走。家养的鸭、鹅、老母猪闻见气味，纷纷大叫起来。这时候，主人总是不慌不忙，他们先喂产蛋的母鸭，再喂正在长个的小鸭，最后才轮到那些懒洋洋的公鸭。

我小的时候，村北就有一条常年流淌的清水河，清明节前后总有不少村民到河里捞水草，这时节的水草最鲜嫩。

手持好几米长的竹竿，竹竿顶端绑着个铁圈，圈上缝着密眼的网兜，这就是捞水草的家什。将裤腿挽到膝盖，赤脚站在河边浅滩里。竹竿在手中像有生命似的，轻轻一抖，网兜便没入水中，再一提，河底的水草便服服帖帖地钻进网兜。那些水草在网兜里跳跃，绿得发亮，带着河泥腥气，抖落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像撒了一把碎银子。水草的气味很特别，混合着河水的清凉和泥土的腥气，闻久了，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。

如今，村北那条河早已废弃。每次回家，我都会到村北转一圈，蹲在河水干枯的岸边，四季的风划过指间溜走，却再也摸不到那些柔软的水草了。

文/孔伟建 图/王世会